煮药啦(1 / 1)

沈止容的意识仅仅不清醒了很短的一段时间,甚至称不上昏迷。

混乱中,姜臻禾仿若又感受到了一些第一次以人身见沈仪时,感受到的一些奇怪的气息。

比之沈仪不同的是,这种气息让她对沈止容有一种奇怪的亲近之感。

但随着沈止容的很快清醒,这种气息倏忽而过,很快便消失了。

她的手几乎是有些颤抖的将沈止容扶到床上,自己坐在桌旁的凳子上,慢慢等着沈止容打坐调息。

几乎只两刻钟后,沈止容睁开了眼睛,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

姜臻禾给他倒了杯水,沈止容打坐的时间足以让她的情绪平息,她想要将自己掌握的信息关联起来,却没有一件能够与沈止容吐血的事情吻合。

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沈止容豢养的小麻雀,出了鸟笼的一切信息,都被隔绝着。

姜臻禾捋不出头绪,索性问他:“为什么会吐血,发生了什么吗?”

沈止容笑笑,几乎看不出刚刚的虚弱。

他道:“没事,之前受过的伤,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姜臻禾低低地“嗯”了一声。

但她内心是绝不相信的。

一百年前,沈止容已经是九州了不得的仙尊了,修为和仙术都凌驾于四世家之上,谁能将他伤成这个样子!

她本就因此,对天道所说的“死劫”有所怀疑,如今沈止容吐血这件事,近乎立刻让她捕捉到了其中和“死劫”的关联性。

但是沈止容不愿意告诉她,只能她自己去找到真相。

自从她来到这里后那些不同寻常的事,沈止容和世家之间的频繁会见和“公务”、沈止容做过一段时间的饭、一棵沈止容颇为关注的草,还有……沈仪。

看似毫无关联,但从小求生的经验告诉她,这些不同寻常的事便很有可能是破局的关键,而她现在唯一能够找到的线头便只有,沈仪。

趁着沈止容去会见世家的功夫,姜臻禾溜去了后山。

沈仪正在他的小屋前面,戴着一个自己编的草帽,整理屋子前面的菜地。

他头上戴的草帽编织纹路倒和沈止容上次提的篮子有点像……

一看见她,沈仪立马警觉地退了一步。

上次的烤肉事件给沈仪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姜臻禾开门见山:“主上吐血了。”

沈仪面色一变,立刻把和姜臻禾之间的龃龉抛在了脑后,扔下锄头上前拉住姜臻禾的袖子:“主上怎么样!”

神色间比姜臻禾着急多了。

但旁人若是亲近在意的人受伤了,除了担忧,更多的应当是询问如何受伤的,更何况这天地间,能够伤的了沈止容的人姜臻禾数不出哪怕一个。

沈仪却一句也没问,姜臻禾眼眸微眯:这说明沈仪了解沈止容吐血的缘由,最起码,应当是知道的。

姜臻禾思考的功夫,沈仪却已经着急了,甩开她的袖子:“算了我自己去看!”

他在脏脏的裤腿上擦了下手,立刻就想飞奔去前山。

姜臻禾并未阻止,沈仪却自己停下了脚步。

他垂着头,有些沮丧道:“算了,主上肯定不想见到我。”

姜臻禾问他:“他吐血有些严重,你不担心吗?”

沈仪坐在地上,恶狠狠的拍了下地面:“我早就跟他说过不行,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严重,迟早有一天他会——”

话说到一半,他猛然意识到姜臻禾在身边,立刻闭上了嘴。

姜臻禾意识到他吞下去了关键的信息,追问到:“他会怎样?”

沈仪闭嘴不说了,任姜臻禾怎么问,他也只有一句:“主上特意交代了,不让我跟你说。”

姜臻禾一愣,复问道:“是说不让你跟别人说吗?”

不让跟“她”说,还有不让跟包括“她”以内的“别人”说,这之间的差别是很大的。

沈仪道:“你。”

姜臻禾气的拍了下他的脑袋,沈仪垂着头,看起来也有些无力,只是他一贯听沈止容的话,不会有半点违背。

姜臻禾从他这套不出来话,只能离开另寻他法。

不想却被沈仪叫住。

姜臻禾以为他回心转意了,但沈仪只是让她等等,然后回屋拿出一些草药,对姜臻禾道:“这是调理经脉、理经顺气的草药,我找了很久的时间,你拿去给他喝。”

顿了一下,他抿起唇:“别说是我给的。”

姜臻禾将几副药提到眼前看了看:“主上要什么仙丹没有,这凡间的草药真的有用吗?”

“这是仙草和仙兽制成的药,不是凡间的药。”沈仪闷闷道,“主上他根本就不管自己的身体,以我的能力只能找到这些。”

姜臻禾叹了口气。

行,试试吧。

她把几副药提到沈止容的屋子,沈止容正在屋里看书,姜臻禾瞥了一眼,好像是各种修炼入门的法则。

沈止容披着一件带着暗纹的白袍,捧着书,倒是有点像凡间病弱的读书人了。

看到她手里提着的东西,沈止容问道:“沈仪给你的?”

姜臻禾一愣,没想到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沈仪还是不够了解他,还想让她瞒着他。

她问道:“主上和沈仪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这么怕你?”

沈止容敛眉,视线重新回到了书上面,声音淡淡的:“没什么,不过一个手下罢了。”

姜臻禾想起他们之间的相处,若有所思道:“怎么感觉他对你有些孺慕之情。”

沈止容顿了一下,笑道:“有些事我自己都快忘了,他倒还记得清楚。”

他看出姜臻禾心情不佳,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问道:“怎么了,生什么气?”

姜臻禾把他的作祟的手拽下来,小声控诉:“你生病的原因,为什么独独不告诉我?”

沈止容动作顿了一下,道:“又是沈仪胡说八道。”

姜臻禾莫名听出了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她心中为沈仪默哀。

沈止容拨了下她的碎发,神色有种叹息般的温柔:“没有刻意瞒着你,只是不想让你担心罢了。”

姜臻禾想说,可他这样,自己更担心。

但抿了抿唇,还是没有把这句略显暧昧的言语说出口。

沈止容不想说的事,姜臻禾心知追问不出什么,她把药递过去问道:“主上,这药管用吗?”

沈止容看了一眼,随意道:“没什么用,不过也聊胜于无。”

他没想到自己一句“聊胜于无”,竟让姜臻禾天天按着他吃药。

毕竟能让沈止容都深受其扰的病“聊胜于无”的解药,放眼九州也是相当珍奇的了。

这天沈止容又去会见世家了,姜臻禾不知道从哪找来个蒲扇,给沈止容熬药。

沈止容回来后,就见姜臻禾穿着淡绿色的襦裙坐在院子里,胸口上的蝴蝶结系带随着风微微的飘着,她一边淡淡的摇着扇子,给炉灶通风,一边发呆。

小灶台上的细烟飘过去不远,便在天空中消散了,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家里,妻子等着丈夫做工回来的场景。

沈止容不自觉神思恍惚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