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医和其他一直守在太子府的太医们, 第一时间冲进来。
卫听春身给他们让地,但是薛盈人都要不行了,头抬不来, 却始终不肯放开卫听春。
卫听春正要强行掰开薛盈的手, 陈太医立刻胡子一颤道:“让他抓吧!”
卫听春:“……”
陈太医对她郑重点头, 卫听春觉得他有毛病。
陈太医没有毛病,他只是对卫听春,或者说对这世间的痴男怨女心服口服。
他是马当活马医。
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让太子将淤毒吐出来了!
于是一群人围薛盈忙活的时候,卫听春就站在床边上, 薛盈揪袖子。
幸好很快薛盈就昏过去了,但他再怎么厉害,一口经年淤积的毒素,加上那天晚上中的毒, 基上将他的小命都掏了一半,他撑不住陷入了昏迷。
卫听春这才得以解放,从床边离开,很快便有婢女上前来, 伺候卫听春更换衣衫。
有太医正为薛盈行针, 陈太医对卫听春说,怕是码要两时辰, 看样子今天晚上, 有的折腾了。
婢女们手脚麻利地给卫听春准备了浴汤, 卫听春身上确实薛盈喷了很多血, 且她照顾薛盈好几天了, 身上染了一股清苦的药味。
现在总算是暂且能松口气, 卫听春便去沐浴了。
紧绷多日的经骤然放松,卫听春浑身无力, 她在婢女的伺候下,在浴池边上趴,脑子放空,倒是舒舒服服地洗了澡,险些睡了。
泡澡很解乏,她浑身热腾腾的出来,挥手让婢女们出去,她自己穿衣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精好一些了,她又开始回想这几天的事情,包括今天刺激薛盈的事。
想想,穿穿,卫听春的耳朵便从耳根开始,一路蔓延了潮红。
这潮红迅速传遍全身,连她指尖的皮肤都是一片绯色。
她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羞耻。
还有一些不适。
说不出来哪里不适,总之就像是来能看路,但是眼前突然黑得伸手不五指,她不敢迈步,不知道前路是什么妖魔鬼怪。
她一生到,都是懵懂无知的八岁。
后的她穿梭各世界,她遍各种人生,应该成熟通透,可追根究底,没经历过的就是没有经历过。
她没有爱过谁,没有想到自己会爱上谁。
她在系统空间久了,很多时候,甚至没有将自己当成一女人。
但是她吻了薛盈。
那是绝对无法去混淆和忽略的吻。
她很清楚,刺激薛盈的话说到了极致,那吻,不是为了刺激他,是情之至。
但卫听春从未想过和薛盈发展亲人以外的关系,她那样对了他,他们以后要如何收场?
她已经三多了,实打实的三多,空间和小世界的时间流速是相同的,薛盈还没到二,在现代世界,他可能才大一。
最重要的是,他们以后要如何相处?
卫听春想那些真的痴男怨女的相处式,套到她和薛盈身上,她就觉得毛骨悚然。
她换好了衣服,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带一身的水汽出去,绕到薛盈的床边上看了看。
陈太医还在为薛盈行针,这会儿薛盈只有腰上的紧要处搭了一块角。
他无知无觉地趴在那里,过度修长的四肢无力垂,长发拨到了一侧,正好挡住了他半张脸。
按理说他瘦得厉害,太瘦的人都不好看,可是薛盈到底已经长成了成年男子的身形,修长匀称的四肢,脊背流畅的线条,还有他无论怎么瘦,肉不少的臀部。
卫听春看了一眼,眼珠子像是扎了一样,飞速别开脸。
薛盈的身体,卫听春看了好多次了。
她愣是从这一眼的白花花里,品出了那么一点扑来的香艳。
卫听春抿紧唇,表情犹如便秘。
人的思维是不能随便乱发散的,因为只要发散了一次,胡思乱想哪怕浮光掠影的一角,就再回不去了。
尤其她还吻了薛盈。
她不想去想,却还是能想薛盈口中清苦的药味和他当时咬破了自己舌尖的血腥交织。
卫听春闭上眼睛,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灌进去。
她没有再看薛盈,没有再靠近床边,她去了偏殿,让婢女给她收拾收拾,还讨了一碗安茶,很快喝了睡觉。
不能再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且她确实需要好好休息。
卫听春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薛盈这边已经安定下来了,烧退了,太医行针又逼出了一点淤毒,薛盈半夜吐了几次,这会儿喝了参茶,喝了药,睡得特别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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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只要仔细调理,再慢慢服用解药,太子年轻,身子必定能强壮来。”
陈太医这些天苍了不少,熬得厉害,来一副道骨仙风气度,这几天就很接近他这年纪的糟头子了,眼下青黑严重,头发好似都多白了一些。
“劳烦陈太医,多日未曾归家,一会我人送陈太医回府修养。”卫听春对他语气分和善。
陈太医没有推辞,只说:“太子醒来之后,最近这段时日我会将解药陆续加入,辅以药膳,很快太子的精气都会好来。”
“只不过因为他中致幻毒药经年日久,想要彻底拔除,必定有先加重的过程。”
“就像疮疤要烂得彻底,才好剔除,”陈太医说,“这段时日,切莫让太子心绪伏太大,否则依旧分危险。”
卫听春自然白这道理,频频点头。
陈太医说完之后,卫听春很快便安排他离开了。
太子府里的有人,卫听春其实都不太能认得清,但是无论是哪一,都认得她,更认得她身上佩戴的玉佩,随她使唤,她简直像是这太子府内的主子。
这件事若是从前,卫听春只会觉得薛盈待她为重。
但是现在……她难以想象,薛盈是在怎样的心情和目的下,给她准备了拼来便能用的太子印章。
又是什么时候,让他府内流水一样来去的侍从家将,认得她这张脸,并且对她唯命是从的。
卫听春送走陈太医,抱难以描述的心思回到了屋子里。
薛盈还在沉睡。
卫听春却根不靠近他身边。
她距离薛盈很远,在昨夜她透气时候的窗户跟前站,还是顺那条缝,吸外的新鲜空气。
她一站又站了好久。
等到快入夜,婢女端来薛盈的药,卫听春听到声音,浑身麻木地转头。
这才发现薛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且正在看她。
卫听春要回床边的脚步一顿。
挪开视线之后,开始在屋子里折腾。
一会儿去弄一弄才点来,还不用剪的蜡烛,一会儿去桌子边上,拿帕子不知道瞎抹什么。
把帕子抹得黢黑,她才发现,她用来瞎抹桌子的,是周礼给她的那块手帕。
刻脏兮兮的手帕她展开,她才发现,那上,竟然绣一对鸳鸯。
她眉梢一跳,她那天根就没注意到这。
鸳鸯帕子不是随便乱送乱收的,这周礼……搞什么?
卫听春赶紧又去洗帕子,这得找机会还回去呢。
她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的时候,婢女伺候醒过来的薛盈进药,薛盈却不张嘴。
婢女送了两次勺子,薛盈的嘴唇像蚌,根一点送不进去。
他的视线,一直跟在屋子里乱转的卫听春。
“殿下,喝药了。”
婢女第三次柔声开口。
卫听春装没听到,她把周礼给她的手帕洗得干干净净了,就又找别的事情干。
她把窗台上,长榻边摆的花盆数了第七遍的时候,那婢女还是一点喂不进去,只好暂且放下药碗,走到卫听春身边,屈膝道:“姑娘……”
卫听春脑子正缠一团能把自己勒的乱麻呢。
这婢女一叫,她吓一跳。
但是表上她肯定是半点没有表现出来的,沉稳得犹如一条狗。
“姑娘,太子殿下不肯进药。”
卫听春闻言在花叶子上乱揪的手指一顿,连头没有回道:“放那吧,下去。”
婢女立刻如蒙大赦一样,应声:“是!”
她和另一婢女出去,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卫听春和薛盈。
卫听春站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她转身慢悠悠地朝薛盈身边走,看上去分的放松,简直闲庭信步,色如常。
她走到薛盈身边,居高临下对上他的视线,开口问道:“好容易把小命捡回来,不喝药闹什么妖呢?”
薛盈没吭声,他说不出来话。
陈太医说了,他喉咙里都淤毒灼烧破了,得有几天说不出话。
卫听春坐在床边上,端汤药,已经快冷了。
“赶紧把药喝了,不许闹了。”卫听春说,舀了一勺,送到薛盈唇边。
薛盈果然就实实张嘴了。
卫听春来是有些无适从的,无论她装得怎么淡然,她没有接触过的领域,确实会让她紧张。
但是她真的凑近了薛盈,薛盈又乖乖张嘴,一双眼一错不错追她,连吞咽都没有挪开过。
那眼中没有她以为会有的探究、有恃无恐,甚至是窃喜。
是惶恐,小心和无措。
他并没有因为卫听春的那吻,就改变什么。
不肯喝药,不是想要急于向卫听春索求什么承诺,更不是仗自己有病,就找机会亲近她。
薛盈只是小心翼翼的,试探她的态度,甚至不是一雄性对雌性的试探,是像一只雪地里即将冻毙的小狗,急向同伴确认,他们还能不能相互依偎取暖。
卫听春那种因为打破了某种平衡,导致的难受、无措、还有纠结,都在这一刻散去了。
因为她发现,那些对于她和薛盈,其实都没有实质性的意义。
她看薛盈,一勺一勺给他喂药。
薛盈乖乖地张嘴喝,在看她。
他们之间,其实根什么都没有改变过,又或者……她以为昨夜才改变的事情,早就在他们之前的相处之中,悄无声息地改变过了。
并且已经他们非常好的适应了。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已。
卫听春给薛盈喂完了药,突然就失笑出声。
她自然无比伸手给薛盈摸=抹了他嘴角流下来一些的药液,后凑上前一些,仔细观察他的色。
“确实好一些了……”
卫听春又凑近一些,眯眼睛,几乎是鼻尖抵薛盈的鼻尖,声色俱厉道:“你以后,不许再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傻事,知道吗?”
薛盈眼睫颤得飞快,像栖落了不断振翅的蜻蜓。
他眼泪从眼角涌了出来,闭上了眼睛,似是终于确认了他的始终如一,不会弃他去,他才敢闭上眼睛,放肆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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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嘴开口,只能发出气声。
他很快又乖乖点头。
卫听春又倾身一些,一只手撑在薛盈枕边,看他闭眼,眼泪泪水不断滑落的样子。
她真是想岔了。
她以为他们之间,多了谓男女情爱,就会变得不伦不类,令她厌烦。
她讨厌那样的改变。
可事实上她根不用去解释她为什么吻他,连借口都不用找,薛盈绝不会提什么男女情爱。
他喝醉那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动情,还以为是发病。后来想通了,是羞愧到想自寻路。
他对其他人狠毒,对大皇子能痛下杀手,但对她,从来都没有过攻击性。
卫听春反过这劲儿来,心理上不可控制地升了一种恶劣想法。
如果有人,他对你言听计从予取予求,你说的话,他奉为金科玉律,你做的事情,他不问根,他将你视为,他默认求之不得才是正常。
你真的很难不产生肆意妄为的心思。
卫听春撑薛盈沉头旁的手肘曲下来,偏头吻上薛盈的带苦涩药味的嘴唇。
她睁眼,对上薛盈骤然张开的眼睛。
她辗转了一下,想:真软。
和昨晚一样软。
她用另一只手,捏开薛盈的腮,不顾他骤然急促来的呼吸,舌尖顶了进去。